“相公,我气的不是你看这个,而是——”
王修芝顿了一下,幽幽地轻声道:
“而是你宁可看这个,也不肯多看我一眼……”
赵德昭抬头望去,这才发现王修芝居然已是双眼噙上珠泪,正在怔怔地凝望着自己。
她的神情既有幽怨,也有羞涩,仿佛是一朵娇嫩明艳的花朵,正盛开在一个冷清的角落,正等待有人采摘与怜惜。
“看你,当然看你。”
赵德昭心弦一颤,顿时起了怜惜之意,伸手捉住她的皓腕拉入怀中,温柔地亲吻在她的眼睛上,用舌尖舔去她的泪水,轻声道:
“好啦,别哭啦,我看你还不行吗?我现在就把你看个透。”
说着,便伸手去解王修芝的衣扣。
“相公,不要啦,大白天的,我走啦!”
王修芝羞不可抑,虽是十分动情,还是用力推开了赵德昭,起身想逃。
她是名门闺秀,凡事都不忘一个“礼”字,在她的观念里,大白天办事是道德败坏,而且更是一种有损夫君德行的堕落行为。
赵德昭箭在弦上,哪里还管那些?
他从床上一跃蹿起,两眼放射出如同饿狼一般的绿光,神情铮狞,杀气腾腾,仿佛将要噬人一般。
王修芝从来不曾想过,自己丈夫居然会在此时变得如此狂暴凶悍。
她顿时就腿软了。
……
当晚,赵德昭终于从书房里搬出,挪到了夫人王修芝的房里。
她那张沉香雕花大床又香又软和,确实比起书房的硬床要舒服得多。
第二天清早,赵德昭还在睡梦中,便被钱牛儿叫醒,声音透着惊慌。
“爷,宫里来人了!”
“轻点声,慌什么?”
赵德昭轻轻掰开王修芝搭在他身上的雪白手臂,下床披了件衣服,到了外间带上内室门,才低声问道:“什么事?”
钱牛儿一脸的惊惶:“领头的太监一进来,就让带人把王总管按翻在地,说是奉了圣上口谕,要就地处置了他。”
所谓“处置”,就是杖毙的委婉说法。
赵德昭笑了笑,老爹办事还真就挺利索果断,只才隔了一夜的功夫。
钱牛儿顿了一顿,又说道:“我暂时拦住了他们,说王总管毕竟是殿下府里的奴婢,得先跟您请个话,这会儿他们正在院子里候着呢。”
“很好,做得对!”
赵德昭夸奖了钱牛儿。
虽说他很想让王世杰死,眼下这个局面也是他一手造成,但自家手下在外人面前,该有的态度必须要有,否则就容易让外人以为检校太傅府是好捏的软柿子。
赵德昭穿好便服,随着钱牛儿匆匆赶到偏院。
一个绯袍太监领着几个青衣内侍候在那里,府里的总管太监王世杰正跪在地上。
一看赵德昭出现,王世杰宛如看到救星似的,立刻膝行几步上来,一把抱住赵德昭的脚,大声哭嚎:“爷,救我呀,我在府里一向老老实实,勤勤恳恳侍奉殿下,从来没有什么过犯的,殿下您是知道的呀!”
“嗯,我知道的。”
赵德昭含笑点头,伸手轻抚王世杰的头顶,如同抚摸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子,随即转头望向那几位宫里来的太监。
那位绯袍太监行了个礼,客客气气道:“奉圣上口谕,前来处置这名奸奴……殿下,您看?”
这话意思自然是说,您要是想救下他一条性命,我们可以行个方便,缓上一缓,等您进宫求一道赦免旨意来。
赵德昭微微叹了口气,做出一副惋惜的样子:“君父有命,岂敢有违?”
说完,朝他挥了一下手,意思是赶紧的!
那位绯袍太监再不啰嗦,当即摆了摆手,立刻便有两名青衣内侍把王世杰从赵德昭脚下拖开,牢牢按在了地上,脊背朝上。
“啪!”
脊杖落下,王世杰的哭嚎变成了惨叫。
这种脊杖是陈年实木所制,足有臂膀粗细,十分沉重,才几杖下来,王世杰就连惨叫都叫不出来了。
赵德昭陡然想起一件事,马上抬手示意:“等一下!”
行刑的内侍立刻停了杖。
赵德昭缓步走了过去,摆了摆手,行刑的内侍退散回避。
王世杰受的内伤已是不轻,他双手撑在地上,仰起头望向赵德昭,眼神里满是乞怜。
赵德昭在他的脑袋边儿蹲下身来,轻声问道:
“想活吗?”
王世杰口中呜咽有声,拼命点头。
“想活,就给我一些名字。”
“告诉我,除了你之外,晋王安插在我府中的眼线,还都有谁?”
此刻,赵德昭很满意地看到,王世杰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丰富情绪变化。
先是惊愕,接着便是恍然大悟,再然后就是恐惧,唯独没有悔意。
王世杰迟疑着,没有马上回答。
“我知道,你在宫里的那位族叔就是你的天,在你看来他神通广大,无所不能,甚至在圣上面前都有他的三分情面,所以你还指望着他能救下你。”
赵德昭微笑着,轻声细语说道:
“但你要明白,眼下除了我,就是玉皇大帝再加太上老君,都救不下你的性命。”
王世杰终于张嘴,小声吐露了几个名字。
赵德昭一一记在了心里,淡淡说道:“似乎还差一个吧?”
“真的全说了,一个不差,真的,您要相信我!”王世杰哀嚎着。
“嗯,这下我信你了。”赵德昭含笑起身,走开朝着那位绯袍太监点了一下头,示意可以继续行刑了。
王世杰眼神里流露惊愕与愤懑之色,还没等呼喊出声,脊杖便重重落在他的背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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